生命總有出路

真實故事

當火苗竄上來,燒上了她的頭髮的時候,她只想著:「為什麼?」
汽油在她的全身燃燒得很快,皮肉燒焦的煙霧瀰漫了她的眼,她什麼都看不見。當汽油燒盡,巷子裡的人衝出來救她的時候,她還撐著,意識還很清醒,口裡直嚷著:「我哪裡做錯了,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把汽油澆上她身、狠心點火的,是她相戀一年多的男友,那一年,她剛好廿歲。多麼美好的年紀,六十五年的曾德蕙卻已走過人生的滄桑。她說,從小不愛念書,國小畢業後,國中念了一個星期,她就決心輟學。爸媽勸她,她不想聽,從台北家裡搬了出去,

在桃園一家工廠當一名童工,躲在地下室裡做工。她在朋友圈裡尋求安慰,小小年紀一心盼著自己長大,一張張的照片,瓜子臉,嘴角還有笑渦,清秀樣貌。但十五、六歲的少女卻梳起成熟的包頭,或是上過捲子的鬈髮,一身黑衣黑褲,或是超乎年紀的華服,小女孩一心只想快快長大。照片裡的少女倚著偶像郭富城,或是故意微露大腿,學著電影明星拍照的誘人架式。如今看來,一切是那樣遙遠而不真切。

曾德蕙說:「我好想結婚,有自己的家啊。」她做過許多工作,KTV裡的換片員、自助餐店的幫手、加油站的員工等等,一項換過一項,直到和朋友在「聽說很好玩的台南」落腳,並且認識了男友。

問她,這個男友和以前的男友有什麼不同?

「他很寵我,會問我吃飽了沒。」關愛是她一心渴求的;還有,「以前,都是人家追我,但這次是我先喜歡人家的。」

曾德蕙小時候作文簿上「我的志願」就是「當個賢妻良母」,她好盼結婚。

搬到男友的住處,至今還想著那段日子的甜蜜。他在夜市擺攤做「珠檯」,收入好時一晚可以有幾萬元;她辭了職在家照顧他中風癱瘓的母親,熬中藥一熬十二小時,換尿布、幫她洗澡。但意識清楚的老人家似乎不喜歡她,常常撕破身上的紙尿褲,把排洩物抹得全身、床上都是。男友說,如果愛他,就要忍。她聽話,因為愛他。

直到男友迷上賭博。

有一天,曾德蕙發現戶頭裡的錢被提個精光,原來是男友又去賭了。她傷心,收拾東西決定離開他。男友找她談判,她鐵了心不回去,男友跪在地上用拳捶地,直到鮮血染地。她驚異於他個性中的極端,卻沒想到噩運就此開始。男友又用中文傳呼機傳話:「要分手,就回來收拾東西吧。」她捨不得那些甜蜜的回憶,回到他家,他向她要錢,她給他身上還剩的一萬多元;他再要回定情的那枚鑽戒,她褪下曾經珍惜的戒環。她要走,他立即拉住她,手中的瓶子流出的液體向她胸前倒下,她還沒回過神分辨出那是汽油,火,已經燃起。

「我沒有手了,沒有耳朵,沒有鼻子,嘴巴合不起,老是流口水,最要命的是,唉,連胸部都燒掉了。」曾德蕙講得輕鬆,沒有男人會再愛她了啦,上次去看電影恐怖片「貞子」,上完廁所出來,沒被「貞子」嚇到的觀眾,「倒被我個嚇到了。」

男友判了刑,她沒有感覺。

因為歷經四十多次的手術,她痛得沒空想那個人。未來還有無止盡的醫療與植皮,她沒有錢,靠著老爸過日子,要手術得存上兩年的錢,才能夠植上一小塊人工皮。

為了生活,她上街兜售進口的乾燥花香包;為了未來,她決心上大學,但她得由國中補校念起。兩個星期前,她找到受傷後的第一個工作,在台北市一家KTV放伴唱帶,一小時八十五元,可惜只能由中午開門上到下午五時,就得趕去上課,生活拮据,但她仍不放棄,出門會在全身唯一完好的腳趾頭上搽上藍色的指甲油,提醒她曾經有過的美麗。

就再努力試試看吧,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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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一點點小小不如意就怨天尤人或呼天搶地的我們

想想她是多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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