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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的溫柔

今天清晨走過校園,看到一對年老的夫妻坐在椅子上。不知
是哪裡來的好奇心,我突然想看看他們。停下來伸個懶腰,
假裝做體操,偷偷瞄他們在做些什麼。他們好老好老喔,滿
頭銀白,只要陽光灑下,就從頭到腳閃閃發光。

老太太好像睡著了,頭一直點,有好幾次還差點歪到另一邊
跌下椅子。我很疑惑她先生為何都沒看到,只是一直握著她
的手一直呢喃說話。後來,他好像發現他太太睡著了,才換
個動作,搭著她的肩。這位遲鈍的老先生讓她把頭靠在他肩
上,動作還真是粗魯又笨拙。

過了一陣子,老太太醒了,她對老先生說了一些話,好像很
開心,我猜,她一定是做了個美夢。她們站了起來,老太太
扶起老先生,他們走得很慢很慢….

原來,老先生是看不見的。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剛才其實是他盡最大努力的一個溫柔。

看不見的溫柔,也很溫柔。我們總是注意看到的溫柔,喜歡
柔柔好聽的聲音,抗拒不了察覺得到的體貼。有時卻沒發覺
,被忽略的溫柔。溫柔,有時沒說出口,也難以發現。有的
溫柔像空氣一樣,圍繞在我們四周,看不到也摸不著,但它
還是溫柔。

你說你嘴巴壞,不會說甜言蜜語,不是個溫柔的男人,但是
你可以在我悲傷時,一直陪在我的身旁,默默為我拭去眼角
的淚。你握著我的手,不多話,只用輕輕的吻代替你所有的
言語,雖然我還沒完全清醒,可是我感受得到,這就是你的
溫柔,只有在我面前才會展現的溫柔。在我漸漸失去勇氣時
,你給了我最大的精神力量,這也是你的溫柔。

我們都無法抗拒溫柔,是不是在四周有被我們遺漏的溫柔?
溫柔不是一直都在的,就像咖啡的香味也不是一輩子都不散
的。請好好珍惜…

待得天晴花已老

認識她的時候,被她臉上無憂無慮的笑容深深打動,他覺得
她就是那種看一輩子仍興味不減的女人。

他喜歡講笑話給她聽,看著她笑得彎下腰去,看見她因笑而
閃動淚花。他們愈來愈接近,他想要擁有她的意念愈來愈強
烈,才猛然想到自己沒有固定的工作….

他沒有積蓄,他一無所成,那種想要愛她又不能認同自己的
情緒,日以繼夜折磨著他。

有一天,在夏日的蓮花池畔,她笑的把臉埋在長裙裡,久久
,抬起頭,眼眸清清亮亮地,她問:

「等我們都老的時候,你還會說笑話給我聽嗎? 」
「我是個浪子,老了不知道在哪裡?」他是這樣回答她的。

他認定了自己是浪子,浪跡天涯。不管飄泊到哪裡,她的笑
容都揮之不去,像心上的胎記。

許多年後他發達了,回到故鄉去,看見了她和她的丈夫,他
們在夜市裡擺攤子賣盜版CD。

他和她一照面,看見她的眼睛的時候,就知道她不快樂,她
再也不會有令他魂牽夢縈的那種笑容了。他驀然感覺到嚎叫
不出的疼痛,知道自己失去了今生最美好的部分。

一直等待著欣賞花開的好時機,如生命中最繁盛的一場饗宴
,想要與所愛共享,在晴日碧空的燦陽之下。然而,好不容
易等到天晴,卻發現美麗的花已經凋謝。

早知道美好難留存,就該牽著情人的手冒雨觀賞,把握瞬間
的珍貴。話雖如此,在愛戀中我們總免不了許多莫名的顧忌
,總誤以為有一大把時間可供揮霍,總因為信心不夠而告訴
自己,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將來有一天….卻沒想」將來」存
著多少變數。一定要等到等待都成空,才能明白時光的無情
與自己的怯懦。

性格缺陷

徐 步 高 的 妻 子 說 , 無 悔 嫁 給 他 。
在 她 眼 中 , 他 是 個 顧 家 的 好 男 人 , 內 向 不 張 揚 。
徐 步 高 曾 經 在 薄 餅 店 做 兼 職 , 老 闆 對 他 印 象 頗 佳 ,
覺 得 他 是 個 有 理 想 、 有 正 義 感 的 有 為 青 年 。
認 識 徐 步 高 的 另 一 些 人 , 則 無 論 如 何 不 肯 相 信 他 是 魔 警 。
一 個 人 性 格 缺 陷 , 裂 變 出 那 麼 多 面 , 每 一 個 面 都 是 真 實 的 同 步 的 存 在 :
愛 妻 子 、 顧 家 , 所 以 期 望 升 職 ,
理 想 幻 滅 後 , 一 個 熱 愛 妻 兒 家 小 的 男 人 卻 變 成 一 個 冷 血 殺 手 ,
讓 別 人 的 妻 兒 家 小 陷 入 巨 痛 。
一 方 面 身 體 力 行 追 求 民 主 、 自 由 ,
另 一 方 面 卻 無 視 他 人 的 生 命 尊 嚴 , 踐 踏 他 人 的 生 存 自 由 。
當 差 時 用 右 手 開 槍 , 變 魔 時 用 左 手( 槍 法 比 重 傷 警 員 使 用 右 手 更 準 ) 。
接 受 訪 問 時 懷 抱 女 兒 展 現 慈 父 笑 容 ( 頗 陽 光 ) , 內 心 卻 陰 霾 密 佈 ,
不 能 名 垂 千 史 的 話 , 那 就 遺 臭 萬 年 好 了 … …
真 可 怕 , 不 到 最 後 一 刻 , 沒 有 人 能 看 清 楚 他 的 真 實 面 孔 。
一 個 小 女 人 是 不 適 宜 嫁 那 樣 一 個 男 人 的 ,
也 許 , 正 因 為 她 太 弱 小 , 他 承 受 起 所 有 壓 力 , 終 於 不 堪 負 荷 , 人 格 分 裂 。
我 情 願 愛 一 個 胸 無 大 志 的 男 人 , 縱 有 一 千 個 夢 想 ,
隨 時 可 以 放 棄 、 轉 , 庸 碌 無 為 , 自 得 其 樂 。
我 們 互 相 縱 容 , 做 自 己 能 力 範 圍 內 的 事 。
無 錢 外 遊 的 話 , 那 就 一 年 去 九 次 澳 門 好 了 。

最美的距離

「如果,我們當不成情人,還會是朋友嗎?」她問。
「不能。」他決絕的回答。
她有一點失望,甚至可以說是有一種極端的悲觀自心中升起。
「為什麼?」她哀哀地說,心裡很沈。
………風中,他不再說話。

緩緩走在他身旁,或者時而身後,她想,也許她只是期待一個美好的回應,即使這個回應最後變成嘲弄或諷刺都無所謂。
他轉過身來,拉起她的手說:「妳聽過張宇--永遠的戀人這首歌嗎?」
她搖搖頭。

「歌詞中說,〔因為對妳還有愛,所以不能成為朋友〕。妳懂嗎?如果,有一天,我們分手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要妳好好記得,我祝福妳過得好,畢竟我們曾有過如此美好的一段,那就夠了。既然無緣維繫最盛美的那一刻,就讓最燦爛的鏡頭停格吧。這樣好不好?」

她用力地搖搖頭,不忍再聽這麼悲觀的預言。
可是,如今想來,那「因為對妳還有愛,所以不能成為朋友」的情意,真的很感人。
知道曾如此用心付出去愛過得一個人,如今幸福安好,那就夠了。
能將曾有的溫柔留駐心中,那就夠了,真的。

最美的距離,真正的溫柔,是讓愛過你或你曾愛過的人,一點都不後悔曾經遇見你。

等候與遺忘

從前看過一個故事:
有一個平凡的城鎮住著一位年輕的鐘錶匠。他一直努力工作,憑著精巧的手藝成為了鎮上最好的鐘錶匠,無論如何損壞的錶都能夠被他修補......

一天他造了一只懷錶作為與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的訂婚信物,儘管那只錶上沒有鑽石或其他名貴的裝飾,卻因為鐘錶匠的愛與手工而變得充滿價值,女孩子答應婚事後便從始沒有除下那只懷錶。他們結婚不久後便誕下一個女孩子,夫妻兩對女兒愛護有加;鐘錶匠與妻子亦比以往更恩愛。鐘錶匠對現在擁有的甘之如飴,三口子過著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只是......

快樂的時光持續了五年光境。一天晚飯後妻子如常地帶著五歲的女兒上教堂,這卻竟已是鐘錶匠與妻女的訣別,一輛狂暴疾走的馬車奪去了二人的生命,同時扼殺了鐘錶匠的幸福。原來,緊握著幸福的雙手在命運的橫蠻下竟是那麼的無力 ......。

:「無論如何損壞的錶都能夠被他修補...... 」卻有一只例外......
妻子臨死時始終戴著那只代表一切的懷錶,在意外發生的瞬間,懷錶的指針和鐘錶匠的心便停止了運轉。六個月過去了,鐘錶匠每天悲傷地過活,望著無法被自己修補的傷痕,內心被沈痛的思念填滿。終於,一位女神被他的真誠與淚水感動了,於是女神決定幫鐘錶匠修好懷錶並賜予他和妻女重逢的機會。每當懷錶在星期天晚上指著九時的時候,只要他留在家中呼喚亡妻的名字便可以得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和妻女再次相敍。

能夠再次體驗幸福,鐘錶匠顯得非常開心,他亦由衷感謝女神,鐘錶匠每天都懷著期待的心情去迎接原應遠逝的最愛。就這樣日復一日,他每天只是一心等待著片刻的相敍,畢生過著別人不能認同的、虛幻的生活,一直至死都沒有再尋找過別的幸福............。或許如果女神從未出現,希望從未降臨,鐘錶匠的一生便未必會在守候中渡過。又或許在命運巨輪下,面對妻女的死亡,悲傷已是鐘錶匠所永遠無法躲開的宿命,而他經已因為女神的眷顧而比別人多了一個選擇。其實,人生的幸與不幸是從來都不易被參透......

第一次看這故事時已是三四年前,因此絕大部分的細節都是自己虛構出來。這故事本身的重點是要告訴人不要太執著於逝去了的事物,不過我卻加入了一些自己對命運的看法,所以故事可能會有點面目全非。

故事裡的鐘錶匠深深地愛著妻子,為了追尋幸福他是多麼的努力去付出,可是他的深情在命運這樣的安排下只能落得更悲慘的收場。畢竟,即使是彼此深愛的兩個人都依然需要上天的成全才能夠在一起......。時間是多麼的無情,人從來都不能選擇想要帶走的事物走過時間的洪流,昨天的歡笑可能早已被沖走,遺憾卻永遠留在心中。永遠無法放開一個不再可能和自己結合的人是可悲的,可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和理由總是非常抽象,以致每一秒都可能對自己愛的人失去感覺。假使愛情從來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覺,誰不希望自己和愛人永遠不會醒來?到時候真實是甚麼經已不再重要。如果有一天發現自己對一直等候的人的愛原來早已流逝、而其實自己也沒有自己所以為的情深。無法遺忘,比起這樣便不算是太可怕了。可是世間又有多少人無須忘卻任何事物便能夠成就今天所擁有的愛情......?

 

一張機,織梭光景去如飛,蘭房夜永愁無寐,嘔嘔軋軋,織成春恨,留著待郎歸。
二張機,月明人靜漏聲稀,千絲萬縷相縈繫,織成一段,迴紋錦字,將去寄呈伊。
三張機,中心有柔耍花兒,嬌紅嫩綠春明媚,君須早折,一枝濃豔,莫待過芳菲。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
五張機,芳心密與巧心期,合歡樹上枝連理,雙頭花下,兩同心處,一對化生兒。
六張機,雕花鋪錦半離披,蘭房別有留春計,爐添小篆,日長一線,相對繡工連。
七張機,春蠶吐盡一生絲,莫教容易裁羅綺,無端翦破,仙鸞彩鳳,分作兩般衣。
八張機,纖纖玉手住無時,蜀江濯盡春波媚,香遺囊麝,花房繡被,歸去意遲遲。
九張機,一心長在百花枝,百花共作紅堆被,都將春色,藏頭裏面,不怕睡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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